十分之一

2024年11月8日，在西湖大学，是校长施一公和牛董菲的第一次见面。可是，牛董菲说，“我认识你，已经16年了。”

第一次知道施一公，是在电视上。2008年5月12号汶川地震，施一公把当年工资的十分之一捐赠给了汶川。当时的牛董菲，失业在家，没有收入，“我妈妈用我的名义，给汶川捐了500块钱。”

因为那一次捐赠，牛董菲“认识”了施一公，开始慢慢关注有关他的新闻。

“看了很多他的新闻报道，也看了很多他的演讲视频，当时就觉得施老师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科学家，值得崇拜！我是河南焦作人，作为河南老乡，我也想像他一样，在有能力的时候去做一些有意义、有价值的事情。”

时光荏苒。2019年，在好友的帮助下，牛董菲离开中国去往墨西哥，“主要做文具生意，把中国义乌的好产品卖到墨西哥”。在墨西哥生活了五六年，“也挺辛苦的，好在一年比一年扎根下来”。

去年，牛董菲说自己“赚了点小钱”，在心里惦记了很久的事情，就提了上来。今年1月份，牛董菲的微信好友中有几十个人都收到了一条信息，内容略有不同，但事情说得都是同一个：你认识施一公吗？我想联系他捐赠，可以帮忙联系上吗？

其中有一条微信，是这样写的：

我最近在墨西哥赚到了一点小钱，很想给国家做一点事情。想来想去，觉得还是给教育捐款吧，我就想到了施一公校长的西湖大学。因为看到采访，他为筹集捐款四处奔走，非常不容易，而且他又是我的河南老乡，最重要的是西湖大学做的都是卡脖子的研究项目，对我们国家的科研发展非常有帮助。所以，我就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西湖大学的发展。虽然钱不多，但已经是我个人资产的很大一部分了。

我觉得我们个人很渺小，但是个人的力量汇集到一起就可以变得很伟大。如果我们中国将来也有一所像哈佛、斯坦福一样可以吸引全球人才的高校，该有多好。如果我们全球的海外华人一起为中国的教育出力，这个目标就不远了。所以想麻烦您帮忙，可以联系到施校长吗？我不是骗子，我可以给您看我的银行账户。我是真心想做一点事情报效祖国，希望您可以理解，如果您有疑问，请随时联系我。

中国侨联的一位领导看到这条微信后，深受感动，就把施一公的微信推给了牛董菲。当天，牛董菲说，跨越了14个小时的时差，“联系到了我的偶像”。

“我二话不说，就把钱先转了过去。也和施老师说了，我是在效仿他，2008年他捐赠收入的十分之一，我也学他，捐赠收入的十分之一。”

“我怎么也没想到，施老师竟然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。”牛董菲说，当时施老师在两个会议之间有半个小时的空档，打过来感谢老乡的支持，也欢迎老乡到杭州看看。

四个捐赠计划

今年7月，牛董菲就回国了。但是，她一直拖到了11月8号，要飞回墨西哥的当天下午，她才来了西湖大学。

“我一直纠结要不要来。”至于原因，牛董菲想了很多，见施一公本人会不会耽误他的时间？来一趟会不会被说是作秀？“后来想，秀就秀吧，要是社会上能多几个这样的秀，能有第二个、第三个牛董菲，那也挺好。”

见面前，牛董菲还专门看了施一公的书《自我突围》，“生怕和科学家没有话说。”结果和预想得完全不一样，“他就像邻家大哥，就好像多年没见，一起聊聊小时候的家常。”

在参观西湖大学、了解学校发展近况以后，牛董菲只提了一个要求，她想做西湖大学的募捐志愿者，希望未来可以在墨西哥，帮助更多的华侨华人支持西湖大学。

“帮助我到墨西哥的好友，经常和我说，要向陈嘉庚、司徒美堂这些爱国华侨学习，尽自己之力多为国家做点事，那这辈子就没有白活。”牛董菲说，好友经常捐赠帮助别人，“我也会把这种精神延续下去”。

一直以来，牛董菲都长期给国内偏远山区捐赠衣物和文具。牛董菲说，她现在有四个捐赠计划。除了西湖大学，她还想捐赠支持两所学校，一所学校重点发展理工科应用型人才，一所学校致力于鼓励山村女孩读书。另外，她还想回到家乡，设立西班牙语的品学兼优奖学金。

“捐赠，是和我爸妈都聊过的，他们也很支持。”牛董菲的父母现在也生活在墨西哥，“他们生活很节约，一个月的生活费只要一千块钱，但我妈妈长期资助大凉山的孩子读书。”牛董菲说，家里人对钱的看法还是挺一致的，“要花得值”。

怎么才是值？

牛董菲又说回了自己的一身行头。刚大学毕业时，既没钱，又害怕别人瞧不起自己，她每年节衣缩食给自己买奢侈品，“用来装点门面”。慢慢地，“好像就买到手的那一两天有一点点快感，冷静下来，就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要花这个钱？对奢侈品慢慢也就祛魅了。”

这几年做生意，牛董菲又发现，“生意圈有些人，就是会打量你的形象来判断你是什么阶层”。纠结以后，牛董菲选择买高仿，“既迎合了生意场的需求，又把这些钱省了下来，花到更需要花的地方。”

牛董菲说，四个捐赠计划就是更需要花的地方，“这是属于我的内心富足”。